恨不得（上）
日常崩坏(1/1)
01.
花果山永远是孙悟空的一个梦。
即使很多年后的猴子已经成了佛，无喜无悲无爱无恨无欲无求。
他仍然会思念花果山，思念那片他横空出世的山崖，思念瀑布之后的洞天福地。他甚至有时候会想，如果当初那里不被自己占了，想必日后会是个神仙修行的好地方。
花果山好地方啊。他总这么感叹。
只可惜当年孙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，而后天兵便烧荒了山。只余下一群不老不死的猴，在荒地之上苟延残喘。
他们被迫残忍地活着，奄奄一息始终不得解脱。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虔诚地诅咒孙悟空，那个曾经的大王。
诅咒他像他们一样，生不如死。
02.
西天取经路漫漫，有的时候，孙悟空会梦见自己的花果山。
梦里那还不是如今一片荒芜的焦土岩浆，仍是最初时高山比邻，树木郁郁葱葱的模样。
而后孙悟空就在最高的一片山崖上，提拎着金箍棒看着自己的猴子猴孙们瞎玩胡闹。
是只属于齐天大圣的意气风发。
每次梦见，他总会不自觉地笑，眉眼温柔。
03.
孙悟空做梦偶尔会发笑。
听起来不太特殊的一件事，偏偏只有唐三藏知道。
发现是很偶然的事情，原本那天唐三藏是向往常一样，梦游，附身，然后搂抱住那个青年人形的猴子。
朦朦胧胧间他侧身，却耳畔听见一声轻笑。
不是寻常的那种嘲讽意味，倒带着点宠溺。
唐三藏瞬间吓得一个激灵醒过来。他惊讶万分地垂头看身侧的那位，只见孙悟空嘴角含笑，睡得分外餍足。
笑得平和又温柔。
……挺好。
唐三藏心中这么想。
然后他就又躺下睡过去，这次没再去骚扰猴子。
04.
但更多时候，唐三藏还是喜欢把孙悟空从梦境中唤醒。
怎么说呢，也不是他手欠。或许某一时刻，他只是很单纯地不希望那猴子有半分欢喜的模样。
凭什么啊。每次唐三藏生拉硬扯孙悟空大半夜起来时总是想:凭什么你把我心爱的人打到灰飞烟灭，你还能这么无所谓地快乐下去啊。
不应该的。
哪怕用藤条抽，他最后总能叫醒孙悟空，然后看着他气极又无可奈何的样子，微笑。
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。他这个时候总想。
怒极，悲极。
然后就去死。
05.
再后来唐三藏终于知道了孙悟空梦里皆是花果山。
那天如来又托梦给唐三藏吩咐了个任务。按照描述，这次任务有点大，唐三藏心说保不准三个徒弟就有谁回不来，于是他思索一番，就把三个人全拉到火堆旁说要开会。
他第一句是，交代一下遗言吧。
然后哗啦一声，沙悟净就吐了他一脸口水。而这死秃顶吐完后还直接走了，只撂下一句烦你。
猪八戒恬着个脸说，师父，我遗言就是能不能还俗啊。
结果他也被吐了一脸。吐完直接被拉走。
最后火堆旁只剩下唐三藏和孙悟空，二人面面相觑，还是孙悟空先笑了。
笑得特别轻。
我想花果山了。他说，我总能梦见那里。
师父啊，如果我真死了，你帮我去看看花果山吧。他撂下轻巧一句。
语罢孙悟空转头便走。
只留唐三藏愣愣在原地，看着互明互暗的火堆发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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